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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请给我一杯“声音”鸡尾酒

来源:搜狐艺术 作者:石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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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去酒吧都要点一杯鸡尾酒,完全不是因为好喝,而是实在抗拒不了那高脚杯中散发出的迷幻色彩。灯光下,它就像一只神秘的精灵,暗示你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比酒精让你醉得更猛。一段美好的音乐就像一杯声音鸡尾酒,而且“喝”下去,会在心底驻留更久。比如赵淼向高圆圆表白的那盘磁带,火车轨道的声音仿佛见证了梦想的流浪。声音有千百种,而音乐,几乎与人类文明同时产生。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似乎你听什么就暗示了你的生活态度和心理状态。声音总以一种更加广泛的存在,在宇宙实体间产生、传播并建立着联系,并在不同环境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化内涵和社会语境。

  一位香港艺术家,计划用近两年的时间(估算,目前项目正在进行中)去完成一个浪漫又具有历史意义的行动。他已经走访了15个国家,足迹遍布五大洲,试图去收集不同地点、不同历史和文化背景中的钟声,并进行编辑整合,创作一部声音艺术作品。为什么是钟声?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并不了解,寺院里的钟、教堂里的钟、学校里的钟,很大一部分曾是战场上的“英雄”。当战时物资紧缺,制造大炮等武器的原料无法满足连年战火的需求时,钟会被熔掉,被制造成大炮。战争结束,大炮成了多余的、不友好的、令人生疑的装备,这时,军队会统一再把大炮熔掉,还原成钟。这真是一段耐人寻味的命运轮回。

杨嘉辉(Samson Yang) 

  这位艺术家名叫杨嘉辉(Samson Yang),1979年出生,他是一位声音“调酒师”。他的标签是作曲家、声音艺术家、新媒体艺术家,总之是一个非常酷的人。我这么说绝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或是年纪轻轻就获得世界一流声音艺术的各种荣誉。怎么说呢,虽然明明可以靠脸吃饭,老天却给了他一份掩饰不住的才华。他的学术背景是音乐、哲学和作曲硕士,并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完成电子音乐博士课程,师承电脑音乐先驱Paul Lansky。然而他并没有安份地做一名作曲家,而是“玩”起了声音游戏。他把声音mix出了自己的个性和并不断尝试各种可能,给我们打开了一个崭新的感官体验。比如以Gameboy合奏的传统古典音乐会(Electric Counterpoint,2009);当然他也热衷于视觉和新兴科技,比如通过脑电波来进行音乐演奏(I am thinking in a room, different from the one you are hearing now,2011);

  他也偶尔任性地发明一个装置,看着自己曾视为至宝的全部乐器一件一件地被砸到舞台上,成为一堆废铁碎片,因为毁灭能够更加激发他创新的热情。(Circus and Spectacles, 2012);他关心人文和社会,所以用声音“记录”了香港和深圳之间消失的铁丝网边界(《暴力边界》(Liquid Border));制造一曲《咖啡清唱剧》来唤醒正在消亡的民族音乐的魅力(《咖啡清唱剧(虚拟民族音乐研究所),2015》)

I-am-thinking-in-a-room,-different-from-the-one-you-are-hearing-now,2011
I-am-thinking-in-a-room,-different-from-the-one-you-are-hearing-now,2011
 2015年最新的作品——《咖啡清唱剧》

  这样一位天马行空的艺术家,如果有一天可以不受时间和金钱的限制,他会去做什么事情?2015年5月,杨嘉辉作为香港巴塞尔艺术展艺术探新展区(Discoveries)中三位候选艺术家之一,最终获得了由宝马文化事业部出资赞助的“宝马艺术之旅”奖项,这个奖项将资助艺术家在一年之内去世界任何国家、任何地方,完成一项艺术计划,宝马集团负担全部差旅,让艺术家无后顾之忧,而这项计划的成果将在2016年香港巴塞尔艺博会上展出。

  杨嘉辉的艺术计划名为《For Whom the Bell Tolls: A Journey Into the Sonic History of Conflict》,我把它翻译为《钟鼎为谁而鸣:音乐冲突的发现之旅》,是杨嘉辉在2014年底酝酿的想法。当时他刚刚完成一个关于爆炸的声音项目,竟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历史,就是上文中介绍到的,钟和大炮之间前世今生的关联。“在工业革命之前,我们还没有机器的时候,其实人类只有两种东西是可以发出比打雷的声音更大的声音,就是大炮和钟。这也是除了材质以外,两种东西有趣的关联。”杨嘉辉说。

  2015年8月,杨嘉辉启程了,一个人、一套录音装备。我在想他那时的背影或许就像一位出征的猎人,去捕获世界各个角落的钟的声音。从8月开始到11月结束,杨嘉辉在路上的时间加起来大概60天。他造访了不同地区的钟鼎和研究机构,包括缅甸、肯尼亚、奥地利、科隆、摩洛哥、西西里岛、南韩、澳洲以及英国和美国的一些城市,足迹遍布五大洲15个国家。他标注并记录下那些具有特殊历史故事和社会意义的荡气回肠的钟声。在旅程结束后,艺术家将制作出一套钟声档案文件,一套新铜钟以及为敲钟人和管弦乐队创作的原创音乐编曲,以及一个“钟声”绘本。

 

  搜狐艺术:在这次旅行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杨嘉辉:其实很幸运,我并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但是有一些地方要想录的钟其实是很难录到的。我举一个例子,比方说,其中一个钟是在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冬宫里(Hermitage博物馆),它真的是一个钟(Clock的那钟,不是Bell),实际上造型是一只大孔雀。是叶卡特琳娜二世女皇的情人送给她的礼物。但是这个钟每个星期才响一次,会有很多人来围观,现场就会很吵,达不到我的录音要求。我只能试着跟管理者协调,是否能够在闭馆后,能额外再让钟响一次,并且允许我进到里边去录。对方一直没有回复我,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在我要离开圣彼得堡的前一天,竟然得到了他们的许可。条件就是这个钟声也要留给他们用。我突然发觉,可能做一个艺术计划,会让这些机构破例去配合。这个旅程发生过几次类似的事吧。旅行中,有一些人他可能跟我也不相识,但是他也愿意为我打开大门,允许我去看他们的资料,愿意花时间跟我聊天,让我做录音。我觉得这是一段美好的旅行。

  搜狐艺术:旅行结束后,有没有产生特别深刻的感受或新想法?

  杨嘉辉:旅程开始之前我也知道,去到现场听到的声音和我单纯去听是不一样的,但是实际上我现场的感受还是非常强烈的。比方说,我在维也纳听那个斯蒂芬大教堂的钟声,那真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钟的声音,很好听。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钟,声音都非常好听,但是我在现场听这个钟的时候,钟声对我的影响(impact)真的特别强烈,然后我会想,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觉得它不好听吧。我的意思是尽管每个人都有个体差异,但是我们会有一些通感,相同的体验。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想法,我们平常也会谈到,也都有体会,但是当你亲身去经历的时候,这个感受就更加强烈,我不能想象会有人觉得这个钟声是难听的。这种(对人类有共识的美感)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搜狐艺术:音乐和它所发生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但是被录下的钟声转移到艺术现场,恐怕和第一现场的效果终究是不同的,你怎么处理这种落差?

  杨嘉辉:我觉得可能也没有办法处理了。比方说在新年和一些很重要的日子你会拍照片,但是即使影响留下来了,那个时刻(moment)也已经过去了,但是你想要找一个方法把它抓住,这是同一个愿望。重点还是到最后我们也没有办法抓住那个时刻,但是这些东西它给你提供了一个入口,所以我觉得可能也没有办法去处理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也是它美的地方,就是它会消失的。所以我觉得就只有这样,只能这样吧。

  搜狐艺术:在最终作品中,你会运用什么手法去加强或再现你的个人情绪或理念吗?

  杨嘉辉:可能在最后就不能把它很精确的重现出来,我不会用这个处理的方法,我可能最后的处理是会非常有故事性的,有旅程的,我现在在想一个,到最后(2016年)三月在香港巴塞尔艺博会,可能会有sound walk或street theatre,也可能有本书也有附录表,就表现很多不同的东西,但是那个过程是非常叙述性的,所以可能会是这样吧,尽量不以还原真实度来做重点。

  搜狐艺术:所以这个作品呈现出来,它会是一整段的声音,还是会分段展现?

  杨嘉辉:可能我会给观众一个kit(配套文件夹),里边有十几种不同的东西,让你去不同的地方去做一些事情,然后就会让你从艺博会走出去,然后绕一大圈,走了很多不同的区域之后,再回来。比方说会有一个东西要让你在某一个点去摇一个钟,然后你摇这个钟时候可能有一些事情会发生了,然后你去另外一个点,要你在那个点听那个声音,伴随那个声音你可能会看到一些照片和文字,讲一个事情。可能另外一个地方就是要你打一个电话,你打那个电话的时候你会听到一个语音留言,但是那个语音留言是钟的声音。但是你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可能会导致一些事情在街上发生。所以应该是这样子,到最后还是要你回到展厅,但是你会先去展馆外面经历一些事情。

  搜狐艺术:说到一些辅助的资料,在这个项目中,我还看到有一组图画,是对声音的描述?

  杨嘉辉:我其实主要还是看不同的概念跟不同的作品需要什么表现的形式,所以我们是很弹性的,要看每一个不同作品的特点,就会有不同的展现。我觉得现在学东西很容易,我的学科背景是音乐,但是比方说我做视频、画画,我就没有为自己设限,说因为我们不是美术学院出来我就不能画画,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搜狐艺术:对,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画挺特别的,就是你的一种构想吗?

  杨嘉辉:其实我是画声音,就是我在那个地方听到的声音我就把它画下来,其实它就像是风景画,但是我不是画风景,我是画风景的声音。

  搜狐艺术:那在你的这些绘画作品中,比如高音低音不同的音色有没有一些特殊的逻辑和用笔触表现。

  杨嘉辉:比方说很多钟的声音是有点黄色的,我觉得声音跟颜色还是有一些地方是通的,但是比方说你听到钟的声音可能是绿色,我可能听到是黄色,我们不能是同一个颜色,但是我们都能了解可能我们能听到颜色这个经验。我觉得这个就是通感的,但是我没有办法让你听到我的颜色,这个是ok的,所以我觉得我可能做的事情是在这个点上面去做吧。但是你看不同的画,在不同的画之间你就会看到一些联系,整体的逻辑。就是某一个颜色会是这样。比方说钟声很多时候都是“爆”出来的,你会看得到那个形状会有一些共同之处,所以我觉得还是有一个系统。

  搜狐艺术:刚刚介绍了明年三月在香港可能的呈现形式,您也提到这个作品并没有完成,那在作品最终完成的时候,你觉得这个呈现形式是你最理想一个呈现形式吗?还是有其它的可能性?

  杨嘉辉:其实应该我这一些钟声最后会变成很多不同的作品,明年在香港的展览只是其中之一。因为其实每一个钟声自己都有一个故事,我反而觉得每一个钟都可以变成一个作品,但是这一次三月的时候,可能要先做一个小型的吧,所以可能处理的方法会有一点不同,但是以后会有更多的作品是从这些钟声中产生出来的。

  搜狐艺术:你的专业背景是古典音乐,又做了很多新媒体的创意,你的两个爱好反差如此强烈。

  杨嘉辉:他们都是我的组成部分嘛,我是真的很喜欢古典音乐,同时我也还是继续地喜欢打电动游戏,所以我觉得其实我的作品跟我人蛮像的,它们让人看到我喜欢一些什么东西,当然我喜欢的东西也很复杂,所以我的作品有很多不同的东西在里面。但是最近两年的创作,可能还比较安静一点,就慢一点。以前我有一些作品是跟电动游戏有关系的,那一些就比较好笑、好玩一点,质感比较粗糙,而这几年的作品比较安静。

  搜狐艺术:反而有强烈的批判性在里面。

  杨嘉辉:也可能吧,那个批判可能是有往里面看的吧,我干嘛在做这个事情,我跟这个社会的关系是什么。

  搜狐艺术:你下一个创作目标是什么?会是这个项目的延伸吗?

  杨嘉辉:我觉得这个声音计划,在宝马艺术之旅项目结束后,我还是会继续下去的,然后我还有几个不同的计划在进行当中。其中一个是关于商场音乐的。比方说在商场的室内,会听到背景音乐,那其实这种背景音乐是会影响人的心灵的,它会让你比较想购物。其实有一些很科学的研究说,某一种音乐会让女性比较想买东西,有一些音乐会让男性某一个年龄层比较想购物,这个其实是一种很操纵性的东西。然后我听说伦敦的Tube,那个地下铁的站台在放古典音乐,但是他们为什么放古典音乐?就是要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就觉得没有归属感,然后这个真的发生了。他们(流浪汉)就觉得这个地方跟自己不合,他们就不住在那里面了。但是这个事情也蛮暴力的,它是一个清理、清洗的行为。我在做一个计划,就是在研究这些音乐,并且在做一个声音装置,是关于这种我们叫“背景音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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