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拙吾无疑在他的作品中植入了多重的历史隐喻,对这个复杂系统的解读常常使人联想到中世纪的图像志传统;同时,拙吾也致力于挖掘潜意识中的但丁梦……这也暗示了他内心隐藏的宗教气质。
“牺牲”(Sacifice)在拙吾的梦境中意味着被遗忘的献祭,折断的翅翼、被剖开的尸体以及被禁锢的猛兽,这阴郁的意象使人沦陷在幽冥中。
……牺牲的意向被掩埋在浓黑的笔墨中,这使优雅的溪山不复存在,呈现出罕见的狞厉之美。在《蠢动的欲望》中,枯骨、金冠与华美的袍子堆积如山,并被遗忘在荒凉的山谷中。
拙吾心怀一种不得已的游戏意图,将传统笔墨程式与浮世绘、欧洲文艺复兴以及波普的艺术风格出人意料的结合在一起……拙吾对西方文化的关怀以及大量阅读使他的艺术转入对后现代之谜的探索,探索的主题并不十分特殊,关键在于艺术家所采取的独特方式——通过对传统笔墨的改造创造性的表现出全新的观念和气质。
拙吾对山峰的不断重写无疑表达了深刻的迷恋,对峭壁的迷恋,对献祭的迷恋,对严酷环境的迷恋,对幽冥的迷恋,对炼狱的迷恋,乃至对创伤的历史记忆的迷恋。拙吾毫不掩饰这趟行旅的残酷性,它是幻梦式的,然而却又是极端的现实和极端的残酷。……在后现代的世界中,行脚却意味着彻底的无方向的孤独,哀伤似乎永恒的照耀着每一个被遗忘的个体。
在拙吾的梦魇中,没有最后的幻象,这意味着他将幻象理解为是永恒的、与生俱来的。因此,他选择将旅途看做是不同的境遇与不同的风景,并坦言这是人生的最后真相。庄周曰: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历史在这个隐喻中,恰恰成为了幻象本身,残渣在虚空中漂移,正如阳光下的捕风捉影。面对作品,我们获得了上述那些复杂而古老的感受,这是一种难得的收获。
节选自 吕澎《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侯拙吾作品:《前进Ⅱ》328.5-x-143-cm-2012 |
是否可以理解成艺术家正在有意识地运用水墨构造出一种错觉?远远一看,一幅中国画构图、笔法与色彩给我一种“观看文人画”的“心理预设”,我会先关注那些山水的图像(icon),觉得这是一幅传统山水,平静而放达,但是当我走近图画的时候,却发现……引发人不安情绪的图像。一幅画中,“时间”因此而变得复杂,结合古代山水的图像指向过去,隐藏其间的断壁残垣指向创作的当下,画题和结构指向他所创作的未来想象。是否可以说,只有利用水墨的技法,才会带来这些时间交叠的错觉?
只是这种错觉的意义在侯拙吾的画中已经超出了图像学的意义,而上升了一个错觉的等级,转化成艺术类型之间的一种交错感。这种交错感就是当中国画的山水写意的苍茫效果造成观众对绘画的心理预设之后,预设并不是指向现实,也就是说,不是对其模仿现实幻镜(illusion)的预设,而是对山水画所造成的北宋以来中国山水传统中所有的相关因素的预设。
侯拙吾的画提示了一种从水墨画内部进行根本性结构改造的途径和方向……用一个文化提供的符号把我们暂时引向了一种对于过去时间的记忆,当把我们的视线引入画中的时候,他却用新兴的残杀、禁锢、变异和错乱的形象和场景突然阻断了所有与传统意象有关的细节,让我们在极大的错愕和悖论中获得了另一种错觉,而这种错觉不再是建造的一个图像,而是开始了一种不知所措的心理。
这种心理引向了当代审美的新的可能,它不再强调叙事性,更没有引向某种现实或者想象中的境界的写实性,也没有采用类似书法的写意性,而是制造了一次观看的冲突。在冲突中既把观者吸引到画前,又把解释的自由交还给了观者。
节选自 朱青生《当代艺术在水墨画中的实现方向—侯拙吾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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