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他的思想影响了一个时代
Q：他在油画、水墨上带来的创新有什么共性吗？
A：这个问题我在前面已经讲了。概括的说或者通俗的说，他的创新共性就是在油画里面加进了中国的写意，用写意的手法不是写实的手法，在似与不似之间，抽象与具象之间来表达，这种形式有着高度的概括性。他在油画中把自然的光色滤掉了，弱化了，基本是平光，这样使得中国绘画的基本语言被装了进来，在水墨画方面，他加进了西方绘画色彩光感的视觉语言，创建了一套新的艺术语言表达形式。他的油画有东方的意境水墨有西方的视觉形式。如果要说他在油画、水墨上的创新有什么共性的话，他在油画和水墨这两个领域革新，融合中西艺术精神的探索是二十世纪无数锐意革新的艺术家所走过的道路，也是无数锐意革新的艺术家的共同命题。而吴先生是这条道路上的开路先锋，架桥人，是佼佼者，是典范。
Q：吴先生水墨和油画都把握得这么好，学术上你怎么看？
A：艺术家到了一定的境界，画种、工具、媒材是次要的，只是表达的一种手段。风格是人的背影，你无论用什么手段表达自己，都会体现出你的风格。所以他这两个领域是在交错地进行、穿插和重组的。他在表达一种生命的感悟和存在的终极诗意，而不是一般的描摹和表现对象，所以他的画能打动你，情感很真实，学术思想支撑是很坚实的，西方的艺术理论，中国的画论他都解读的非常到家。吴先生每画一幅画，都会围着要画的东西转着圈地看，抓住要害以后，他就全力把他最初的感受表达出来，所以他画画的过程也是高度紧张、兴奋的。他有这种激情，再加上深厚的艺术修养，精神的境界高远，所以在艺术创造和表达上差异就拉开了，艺术的价值和审美的价值也就拉开了。在学术上来说，他在探索油画民族化、中国画现代化方面是研究的最深、革新的步子迈的最大的一位学者形艺术家。因为他有深厚的学术思想支撑，所以他的水墨和油画这两个领域的革新作出了瞩目的成就。
Q：吴先生对中国水墨画提出的那些革新、主张，确实行之有效了吗？
A：79年，他提出形式美，在艺术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当时展开了形式美大讨论，差点把吴先生当成西方资产主义自由化的代表来批判。但是事实证明，这对艺术本身是非常有意义的。吴先生提出形式美的主张，在那个时代和背景下，冲击了单一的创作模式和单一的艺术主题，本质上说是向极左文艺思潮宣战。他提出形式美以后，把艺术从纯粹的主题性创作，引向了唯美的多元性，加快了与极左文艺思潮的断裂。他提出了对形式的认识，把形式美的认识提了一个高度。为什么说吴先生是一代大师呢？因为他的艺术革新思想和探索精神影响一代人，影响一个时代。事实证明他所开创的中西融合的创新道路，也是后来艺术家所要走的道路。而且他所开创的艺术语言和形式已经成世界文化艺术的宝贵的精神财富。对未来来说，他的艺术语言和形式已经和正在成为中华民族文化艺术的新的传统。这是中国的一笔宝贵文化艺术财富，我们应该感到骄傲。
Q：也就是说，吴先生指出来的中国水墨画的困境，应该是戳到痛处了吧？
A：什么是中国水墨的困境，不同的艺术修养，不同的艺术家有不同的看法。吴先生提的问题是最关键的问题。但是当时说他完全背叛了传统，今天来看，他早期的东西已经成为他的语言符号了，就是说，他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的东西已经成为他自己的传统了，他的语言符号丰富了中国绘画传统的绘画语言，是一种新的语言、语境。吴先生用毛笔、宣纸，但是他也用板刷，用广告色、水彩，也用水粉。他打破过去程式化，像石涛那样“一法统万法”，工具和材料运用自如，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彩墨混用。吴先生的作品和思想已经成为中国现代绘画发展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不可分割了。他现在近九十了，但创作激情仍没有减退，而且思维极为敏感，创造力也很旺盛，他始终是在破陈规，在破思维的定势，探一个新的妙境。他自己也写了一句话：“知识分子的使命就在于探索未知的领域”。正因为这个思想，他始终是在探索。现在他又走进了“汉字田园”。将来他还要往哪儿去，我们有幸还能看到。
Q：他的这种想法，与他的“毁画”是否有一定关联？
A：他毁画并不是自我否定，他是在不断的探索。就像一个人在思考一个问题，然后不断的升华。他不是要否定他的思想，只是在某一个阶段后肯定有一个思维的跳跃，而且他直觉非常强，他要激励自己永远超越、永远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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