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景观——吴少湘雕塑艺术30年探索报告

　　作者：徐亮

　　当代艺术在中国的正统文化中是个另类，其发展逻辑总是与我们日常看到的官方艺术有明显的分野。如果以1979年北京星星美展作为中国现代艺术起点的话,它已走过35年历程。随着它不断发展，对其历史脉络的研究和总结也在不断展开。一些美术史类的著作和展览的方法论和观照方式多有雷同处，特别体现在对艺术团体、潮流及风格的总结和评价上。因此如“泼皮”、“政治波普”、“艳俗艺术”等集合性概念多被引用，成为初入艺术人群认识艺术家的标签和钥匙。此识别和断定艺术作品的方法无疑是个标尺，但也存在明显的弊端，即忽视了艺术家个案本人十分个人化的深度解析带来的文本化佐证。

    我们知道，中国当代艺术是“文革”后对社会反叛和试图对立的集体社会文化现象，在这此前提下来讨论中国当代艺术就会与那些简单归类的艺术评述有显然的区别。后者虽然也对美术潮流和艺术风格作出的相应界定，但这种界定是在对大量的对艺术家个案的剖析基础上得来的。在此，单独的艺术家个案细节探讨和解析，而非群体性或潮流性的“江湖”界定就会为我们提供多视角的参照基点。由此，我以为，唯有把当代艺术看作是个人在大的背景下独立的个体化独奏，艺术史家和策展人才有可能去做深入的社会学或艺术风格意义上的综合或抽象归述。

　　2012年,我开始动议编著《中国当代雕塑史鉴》一书，在收集资料时多人提到吴少湘的名字，查找史料发现了许多杂志、报纸等刊有吴少湘的作品，网络查询亦看到许多令人惊异的女性器官、肢体等抽象、变异造型的雕塑作品。渐渐地吴少湘的信息进入了我的视野。经过近三年的收集和整理工作，有关中国当代雕塑发展过程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如果从80年代的星星美展发端，到“85美术新潮”和1989年的中国现代艺术大展做一盘点的话，吴少湘的艺术创作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位。他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位敢于打破时代的禁锢，以“单挑”执拗的态度和探索精神活跃在中国当代雕塑艺术的舞台上，将压抑了多年的人性深处的狂放感情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成为了那个时代的绝响。其早期作品在那个倍受精神压抑和思想空虚的年代勇于以自己独特、惊艳的造型图式让人的瞳孔刹那间快速放大。其雕塑语言和视觉的震撼力依然回响在那个年龄段的艺术家和史学者脑海中。可以说，离开了对吴少湘的研究是当代雕塑史的一个缺憾。

    换句话说，研究中国当代雕塑艺术史（主要是指“85美术新潮”时期）吴少湘是一座绕不开的山峰。此后的90年代，1993年中央美术学院的雕塑五人展后，中国雕塑界与美术界一样才得以重新调整姿态，接续了对雕塑艺术内容、形式的探索步履。

徐亮与吴少湘（右）合影

　　在书稿的整理过程中我有了梳理个案的想法。因为，许多宏大叙事对美术史的写作方法往往难以细密地将每个重要艺术家的轨迹描绘清晰，进而对艺术家的书写产生难以弥补的偏颇和不足。有基于此，我先后利用吴少湘先生回国的机会多次与其交谈，并整理出三万多字的采访记录（发表在《世界艺术》2015年第1期），试图以文字记录的传统方式去还原那段悲怆时期中国艺术家的心理轨迹。这样，一个相对完整和真实的吴少湘的艺术历程便慢慢浮现出来。这样的工作方式和方法显然是非常辛苦的。但对艺术史产生作用是有意义的。本文是我在参阅了许多资料后，对吴少湘的35年的艺术探索所做的个人化意义上的梳理和判断，企图以此个案为线索，阐释那场以人文复兴为宗旨的思想解放运动派生出的当代艺术得以产生的动力和缘由。在冷静、客观的态度下提供一个具有学术价值的档案性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