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艺术家这个群体,我历来有个固执的偏见:家庭教养和经济境况决定着艺术家的成色,反之则难以成为有品位的艺术家。所谓老子英雄儿好汉,纨绔子弟多伟男,是对所谓的公子哥(大多是饱读诗书之人)的褒奖,唯其如此,才会修炼成“会玩”的艺术家。这里仓稟实而知礼节亦是古今不变的佐证。吴少湘出生在1957年,正是中国与苏联老大哥呈蜜月关系的尾声,当时的美术界,苏联专家——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正在北京中央美院的帅府园刚刚开班。冯法祀、侯一民、詹建俊、靳尚谊、王流秋等20多名学员还在教室、田野刻苦练习、揣摩人物造型和色彩的冷暖关系。在雕塑界,1958年文化部聘请苏联雕塑家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克林杜霍夫刚刚结束了在中央美术学员雕塑训练班的课程。学员结业展览在北京帅府园美术展览馆开幕。
彼时的吴少湘虽有红色的基因(外祖父彭水平曾为刘海粟上海美专的学员,中共早期党员,后为江西省委宣传部长,1931年与方志敏一道突围时牺牲,或更早被当ab团清剿均不详)存在, 但反右扩大化给曾是文艺青年的父亲戴上了右派帽子,让年幼的吴少湘过早尝到了人间的冷暖。直到1982年父亲摘掉了右派的帽子。童年记忆是模糊的,他少有看到父亲的面,更谈不到什么教育和影响了。所幸,其堂外公彭友善作为当时江西著名画家给了他启蒙的美术教育滋养。这成为日后吴少湘成长为卓越的艺术家吸收的最初养分。小学四年级未读完,吴少湘就因为“右派”爸爸缀学了。无奈,开始在外公的辅导下学习绘画、素描的基本知识,在江西“共大”(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和建设兵团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步, 他干过泥瓦工,木排工等工种。 因为会画画的缘故他被借调到江西省博物馆参加了《全国农民科技》展览,做了一组泥塑的雕像,通过这组雕塑开始他对雕塑有了兴趣。这时,中国恢复了中断了11年的高考制度。他利用这段时间努力复习功课,参加了高考,1978年,象现在活跃在中国各阶层的“50”后精英们一样,吴少湘顺利考上景德镇陶瓷学院,他的艺术人生开始有了重要的铺垫。
![]() |
帽子 |
在陶院,历史造就的景德镇师承的传统技术无疑对他有过启发作用,但老师教学过分注重技术的教学方法让他渐生厌恶的情绪。 特别是千篇一律的雕塑写生、素描、造型训练对于早已熟悉的吴少湘有些厌烦。作为学生骨干,他和另二位同学得到了省美协的一笔钱,用于为美展创作获奖的作品,他们为此有了大的工作室,依此他们游历了浙江、上海等许多地方,特别是在杭州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看到了西方雕塑大师阿尔普、贾克梅蒂的一些黑白作品照片大受启发。原来学院推崇的写实主义的创作思维受到了他的质疑。他的艺术基因仿佛注定与其他 “红二代”,“富二代”不同,也与文革后期风行的“高、大、上”的反思、伤痕、乡土类作品不同。他自发创作了《少女》等雕塑作品,如今看来虽显幼稚,但那是他在完全自我自由创作的处女作。正是如此,他以后的创作面貌则完全区别、独立于那个时代。对人性的张扬和对欲望的控制成为他艺术创作一以贯之的主题。 其后来与官方美术系统的冲突,出现的“评奖官司“也就不足为怪了。回忆这段经历吴少湘说:“正是有过那段特殊的经历,使我对美术有了很大的兴趣,而对压抑在心理的文革时期荒诞的人性有充分的认识并滋生出强烈的反抗精神,特别是对在异性的男女关系上表现出来的极端现状感到愤怒……”(见“吴少湘访谈录” 徐亮 《世界艺术》2015年第1期)
我来说两句排行榜